【起死回生之地】
“如果你还活着，旧金山不会使你厌倦；如果你已经死了，旧金山会让你起死回生。”曾有一位颇具个性拒领普利策奖的美国作家这么盛赞它。
我不确定它是不是有这个魅力，至少，有一半是我所不能确定的。但可以确知的是我们的船航行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一个城市的臂弯里过夜，在旧金山。而后，再在第二天的夜色中与它告别。
在海上飘久了，每次脚落在陆地上，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所以，不管有没有好天气，无论是不是一个美得让所有老船员都交口称赞的港口，只要一走下那个长长的舷梯，就会自动换上一副好心情。更何况，这次我们有两天一夜的时间，而船门，也和这个城市一样，24小时敞开着。
一下船，便是旧金山著名的渔人码头，曾是海鲜馆、商铺以及游人林立。穿过炫目的房屋，路过街边大到夸张的花簇，沿着停满游艇的海边，我们绕到了39号码头，来看海狮。各种可掬憨态，在浮板上密集地铺开，只能以不同深浅的黑褐色区分出个体的边界，海狮们以各种超出我想象力范围的姿态躺着晒太阳，皮肤明晃晃的反着光，那光里掺有海腥混杂着动物园的味道。
搭了一辆明红色的出租车，我们来到金门大桥，推开车门，是一种更加明媚的红色。原本以为越是大名鼎鼎的地方在旅行中所扮演的角色越不过是到此一游。然而，当我远远望见那巨型铁索吊桥，横跨峡湾，在阳光下以一种明亮热烈的红映在蓝色的天与更蓝的海上，还是瞬间被那种鲜明而简约的美所触及。上了桥，过近的距离使得它裸露简化得只剩下线条与色彩，那宽大的桥面，也越发长得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对岸。只得缴械折返。
车流中，古老的电车，哐当哐当，兀自以一种招摇地姿态穿行在城市里，意欲彰显岁月的底气。昨天出来晚餐时眼见的那些凹凸有致的坡路，彻底打消了我在城市里骑行的念头。以牺牲多看些风景的代价，换以步伐来触摸它的律动。那些坡路街道，上上下下，或急或缓，以不同的角度和节奏交织，这是长久以来旧金山在我脑海中的样子。而真实的它，确实也是这个样子。
路面很少有平衡于海面的角度，两旁的房屋紧紧挨着，互相扶持以将自己的重心拿捏妥当。沿着缓坡上行，右手边斜穿出来一条路，从你的脚下悠悠地往下走，再缓缓而起，沿着对面的坡攀爬上去。那斜斜的坡，悠长得似乎一翻过去就会掉入另外的时光里。那种舒展的姿态，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个城市同时也拥有着全世界最高奋斗精神的代号——硅谷。
这样的街道，舒展到松弛，松弛到影响我们对于时间的感知。
于是，旧金山的街道，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又多铺上了一层。
在旧金山，那样的街道，也许骑行有点困难，但还是很适于奔跑的。